呦女朱朱 杜甫《奉谢口敕放三司推问状》读记

杜甫《奉谢口敕放三司推问状》读记呦女朱朱

（小河西）

至德二载（757）五月十六日，杜甫在凤翔行在被授左拾获职位。（新旧唐书均误为右拾获。）不久便上疏救房琯。【《旧唐书-杜甫传》：“十五载，禄山陷京师，肃宗征兵灵武。甫自京师宵遁赴河西，谒肃宗于彭原郡，拜右拾获。”《新唐书-杜甫传》：“至德二年，一火走凤翔。上谒，拜右拾获。与房琯为布衣交，琯时败陈涛斜，又以客董廷兰，罢宰相。甫上疏言，罪细，不宜免大臣。帝怒，诏三司亲问。宰相张镐曰：'甫若抵罪，绝言者路。’帝乃解。甫谢。”《旧唐书-韦涉传》：“肃宗深器之，拜御史医师。拾获杜甫上表论房琯有大臣度，真宰相器，圣朝顽固，辞旨迂诞，肃宗令崔光远与陟及宪部尚书颜真卿同讯之。陟因入奏曰：'杜甫所论房琯事，虽被贬黜，不失谏臣大体。’上由此疏之。”】杜甫此次上疏惹怒肃宗，肃宗口敕三司推问。幸得宰相张镐、御史医师韦陟缓助，才获赦罪。杜甫于六月一日作《奉谢口敕放三司推问状》谢恩。

三司推问：即三司推事。唐代以御史医师、中书、门下为三司，主办刑狱。《唐六典》卷13：“凡六合之东谈主有称冤而无告者，与三司诘之。三司：御史医师，中书，门下。”《通典》卷24侍御史：“其事有大者，则诏下尚书刑部、御史台、大理寺同按之，亦谓此为三司推事。”或把柄情况也有变化。对杜甫的三司推问由御史医师韦陟、刑部尚书颜真卿、礼部尚书崔光远进行。

以下分三段解读。

奉谢口敕放三司推问状（杜甫）

原文：右臣甫，智识浅昧，向所论事，涉近激讦，违忤圣旨。既下有司，具已举劾，甘从自弃就戮为幸。当天巳时，中书侍郎平章事张镐奉宣口敕，宜放推问。知臣愚戆，舍臣万死。曲成恩造，再赐死尸。臣甫诚顽诚蔽，死罪死罪。

卤莽：臣杜甫，智力识见浮浅愚昧。向来论事，确切近于“激讦”，反抗圣意。已下达磋议官员，并已过程举劾，我方也宁肯领受贬责，并合计幸事。当天上昼十时掌握，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镐降服宣读皇上理论敕令，宜免审问。知谈俺愚蠢，赦免俺的万死之罪。曲成栽植，再赐死尸。臣甫着实稚子蒙蔽，死罪死罪。

简注：浅昧：浮浅愚昧。《抚州对过后》（唐-戴叔伦）：“谤书喧朝市，抚己惭浅昧。”

讦（jié）：裂缝别东谈主弱势或揭发别东谈主阴私。《汉书-贾谊传》：“所上者，密告也。”激讦：热烈纯厚地揭发、训斥别东谈主的阴私、颠倒。《后汉书-杨震传》：“今赵腾所坐，激讦谤语为罪，与手刃违警有差。”《才能诗-怨愤》（唐-孟棨）：“吴武陵有文笔才，而强悍激讦，为东谈主所畏。”

违迕：反抗。《汉书-张敞传》：“宣帝征敞为太中医师，与于定国并平尚书事。以正违忤大将军霍光。”

举劾：指列举误差、颠倒加以毁谤。《史记-蒙恬传》：“而赵高亲近，昼夜毁恶蒙氏，求其误差，举劾之。”

巳时：上昼九点至十少许间。戆（gàng）：《说文》：“戆，愚也。”

舍：通“赦”。赦罪；开释。《荀子-荣辱》：“忧忘其身，内忘其亲，上忘其君，是刑法之所不舍也，圣王之所不畜也。”

曲成：多方设法使有配置；委屈周至。《易-系辞上》：“曲成万物而不遗。”孔颖达疏：“言圣东谈主随变而应，屈曲委细，配置万物。”《谢恩赐粟麦表》（唐-刘禹锡）：“皇恩广被，玄造曲成。”

恩造：帝王的栽植。《旧唐书-忠义传上-苏安恒》：“饮水怀惧，酌水念念清，日夕兢兢，以答恩造。”

死尸：《史记-项羽本纪》：“范增震怒，曰：'六合事大定矣，帝王利己之。愿赐死尸归卒伍。’”

原文：臣以陷身贼庭，愤惋成疾。实从间谈，获谒龙颜。猾逆未除，愁痛难遏。猥厕衮职，愿少裨补。窃见房琯，以宰相子，少自确立，晚为醇儒，有大臣体。时论许琯，必位至公辅，康济元元。陛下果委以枢密，众望甚允。不雅琯之深念主忧，义形于色。况画一保大，素所积存者已。而琯性失于简，酷嗜饱读琴。董庭兰，今之琴工，游琯门下有日。贫病之老，依倚为非。琯之同情情面，一至于稠浊。

卤莽：臣以身陷乱贼占领的长安，怅恨成疾，实从间谈窜至凤翔得以谒见圣上。奸险悖逆之贼未除，忧愁恶运难以约束。有幸厕身陛下身边，希望能对皇上稍有补益。自合计房琯是宰相之子，少时就自强，晚年为醇儒，有大臣之体。时论嘉赞房琯，必位至公辅，必能安民济世。陛下竟然委以枢密秘要，深服众望。看到房琯潜入为主分忧，义形于色。而且他大呼整王人，保大定功，平淡所积存者云尔。而房琯特性失之于苛待骄傲，青睐饱读琴。董庭兰，今之弹琴乐师，在房琯门下已很久。一个贫病的老东谈主，依仗房琯的家仆，作念了错事。而房琯因同情情面，竟至于被稠浊。

简注：猥厕：混于其中，谦词。《秋兴赋》（晋-潘岳）：“摄官承乏，猥厕朝列。”衮职：指帝王职事；借指帝王。《烝民》（诗经）：“衮职有阙，维仲山甫补之。”郑玄笺：“衮职者，不敢斥王之言也。王之职有阙辄能补之者，仲山甫也。”孔颖达疏：“衮职，实王职也。”

醇儒：《赠特进汝阳王》（杜甫）：“学业醇儒富，辞华哲匠能。”

公辅：三公、四辅。借指宰臣。《汉书-孔光传》：“光凡为御史医师、丞相各再，一为大司徒、太傅、太师，历三世，居公辅位前后十七年。”

康济：济世安邦。《北王人书-武帝纪》：“君有康济才，终不枉费。”元元：庶民。《后汉书-光武帝纪上》：“上圈套六合之心，下为元元所归。”李贤注：“元元，谓黎庶也。”

枢密：核心官署。《北史-刘洁传》：“洁久在枢密，恃宠自专，帝心稍抵抗。”允：《说文》：“允，信也。”使东谈主投降，受东谈主崇拜。

画一：《史记-萧相国世家》：“萧何为法，顜若画一。”司马贞索隐：“画一，言其法整王人也。”《旧唐书-裴度传》：“军法严肃，大呼画一，以是出战皆捷。”顜（jiǎng）：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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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大：保捏雄伟。《左传》宣公十二年：“夫武，禁暴、戢兵、保大、定功、安民、和众、丰财者也。”《三国志-魏志-陈留王奂传》：“昔圣帝明王，静乱济世，保大定功，文武殊涂，勋烈同归。”

原文：臣不自度量，叹其功名未垂，而志气挫衄，觊望陛下弃细录大，是以冒死称述。何念念虑始，竟阙于再三。陛下贷以仁慈，怜其恳到。不书狂狷之过，复解集中之急，是古之深容直臣、劝勉来者之意。六合幸甚！六合幸甚！岂小臣独蒙全躯、就列待罪云尔。无任先惧后喜之至。谨诣阁门，进状奉谢以闻。谨进。

至德二载六月一日宣议郎行左拾获臣杜甫状奏

卤莽：臣不加念念虑，爱慕其功名未成，而志气颓废，祈望陛下忽略末节沟通大体，是以才冒死述说。甚至于念念虑之始，竟再三欠缺。陛下仁慈宽厚，怜其恳切。不策画俺纵容过火之过，再次惩处了俺被三司推问之急。是古代贤君深容直臣劝勉来者之意。六合幸甚！六合幸甚！岂是小臣独保人命或就列待罪之小事？先惧后喜不堪之至。谨前去朝廷，进壮奉谢以闻。谨进。

至德二载六月一日宣议郎行左拾获臣杜甫状奏

简注：度量：推断。《汉书-晁错传》：“愚臣不自度量，窃为陛下惜之。”

挫衄（nǜ）：艰难；颓废。《宋书-刘敬宣传》：“情面波骇，大势挫衄。”《晋书-张方传》：“方退壁于十三里桥，情面挫衄，无复固志。多劝方夜遁。”

觊望：《潜夫论-实边》（汉-王符）：“衣冠无所觊望，农夫无所贪利。”《隋书-杨素传》：“卿相之荣，无阶觊望。”

贷：《说文》：“贷，施也。”《广雅》：“贷，予也。”

恳到：恳至。恳切。《后汉书-独行传-谅辅》：“为民道喜，精淳厚到。”

狂狷：纵容褊急。书疏中常用作谦辞。《汉书-刘辅传》：“臣知名王垂宽厚之听，崇谏争之官，广开忠直之路，不罪狂狷之言。”

无任：敬词。不堪。多用于表状﹑章奏或笺启﹑书信中。《论佛骨表》（唐-韩愈）：“凡有殃咎，宜加臣身，上天鉴临，臣不怨悔，无任感恩恳悃之至。”

行：《唐六典》卷2尚书吏部：“凡注官，阶卑而拟高，则曰守。阶高而拟卑，则曰行。”杜甫散官宣议郎品阶高于左拾获品阶，故曰“行”。

简述：此文题曰“奉谢”皇上“口敕”免去“三司推问”呦女朱朱，实乃再次自辩：一为我方辩说。“臣以陷身贼庭，愤惋成疾，实从间谈，获谒龙颜。猾逆未除，愁痛酸心，猥厕衮职，愿少裨补”。二为房琯辩说。“少自确立，晚为醇儒，有大臣体”。“深念主忧，义形于色。”“画一保大。”但毕竟抒发了“奉谢”之意。说皇上对我方是“曲成恩造，再赐死尸。”“不书狂狷之过，复解集中之急。”说皇上是“深容直臣”的明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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